今天要播放的這兩首歌曲只有一首是 Deep Purple 的作品，也就是 Mary Long (出自 1973 年 Who Do We Think We Are 專輯)，另一首則是 Jethro Tull 樂團的名作 Aqualung (1970 年專輯同名曲)。
在專門向 Deep Purple 致敬的歌曲系列中，為 何 突然要讓全無關係的樂團亂入？就連昨天額外獻上的 One Last Soul 至少都還屬於前貝斯手所組成的樂團。以下自然會對此加以說明。
首先讓我們聽聽看 Aqualung 這首名曲。當年雖然不是走紅單曲，但因為專輯升到第七名的緣故，就像許多激進搖滾 (Progressive Rock) 的名作一樣，此曲在一些音樂電台 (例如大學城社區地帶) 有相當高的播放率。
接下來則是 Deep Purple 的 Mary Long，其命運就像同專輯中的其他歌曲一樣，有些默默無聞的感覺。
聽完這兩首歌曲之後，不知讀者有注意到多少相似之處？事實上，這兩首歌曲簡直就是一對難兄難妹，神似的地方可說不勝枚舉！
首先，這兩首歌都以人名為題，而且名字還押相同的韻腳！其次，他們都像是人物的肖像，內容都在敘說社會低層角落中某個小人物的故事。
Aqualung 的意思是「水肺」，但在歌詞中其實是指一個骯髒齷齪，懷有戀童情結的年老遊民，這樣不堪的形象，想必只能引發正常人的嫌惡之情。
只是到了副歌卻出現轉折，其中極力描述這老人的艱難困苦處境，讓人開始意識到，原來在那可憎可恥形象的背後，這也是個活生生的可憐人！
其中提到，這老人面臨最嚴酷的寒冬，終於嚥下最後一口氣，此時他的喘氣聲就像深海的潛水夫一樣，然後周圍突然如春天一樣繁花綻放！
我覺得這就是「水肺」的涵義：這社會中正常體面的人們都如魚得水地活著，即使偶有抱怨，也只不過是無病呻吟；但對這些落魄遊民而言，生活環境就像具有高壓的深海，他們卻只是戴著簡陋水肺的潛水夫，茍延殘喘地活著並等待最後解脫的來臨！
Mary Long 則是一個偽善而喜愛說教的女子，總是道貌岸然地指責別人行為不當，私下卻喜歡做出一些不道德的輕狂舉動，例如淹死小貓以追求刺激！
終於到了某天，她懷孕的事實遮掩不住，於是歌唱者問著這樣的問題：「妳如何失去了貞操？妳何時能不再愚蠢？」最後刻薄地叫她去找好友 Porny Lord (色情爵爺)，然後挖個坑自己跳進去！
如果讀者覺得兩首歌的描述，Aqualung 要比 Mary Long 豐富詳細許多，那只是因為後者實在太過平鋪直述，可說文學的表現比前者平淡得多！
這其實不足為奇，Deep Purple 的歌詞從來都不值得誇耀，能夠寫出這種批判人物又有道德意義的作品，已經算是難能可貴。Jethro Tull 則像許多激進搖滾樂團，一向非常重視歌詞的意義與中心思想，事實上 Aqualung 整張專輯的思想遠不止於此，其中一半的歌曲都環繞著宗教體制阻礙信徒直接信仰上帝的主題。這兩者真要較量的話，豈不像是成人與幼兒比賽摔角？
那麼音樂部分呢？事實上我認為最明顯的就是 Ian Gillan 那與平常截然不同的唱腔，要說他在此曲中沒有參考 Jethro Tull 的主唱 Ian Anderson，真的是打死我也不信！
Gillan 平時的唱腔是剛勁輕鬆狂放的，可說是適合 Hard Rock 與 Metal 的理想歌手，這裡卻擺出故作正經的典雅凝重姿態，正是經常在許多激進搖滾歌手看到，很容易被批評為做作的風格。
兩者都有使用 Riff 做為基礎，Mary Long 的 Riff 比較簡單規律而有動感，Aqualung 的 Riff 則是旋律性較明顯而輕重緩急有別，喜歡哪種要看個人口味。
兩者都可歸類為藍調搖滾樂，Mary Long 的美國傳統藍調味比較濃，主要表現在略帶滑音的吉他；Aqualung 則在副歌具有 Jethro Tull 慣見的民謠曲風。
演奏方面，Deep Purple 鼓手 Ian Paice 明顯勝出，但是 Jethro Tull 吉他手 Martin Barre 竟然不輸於 Ritchie Blackmore，那段獨奏尤其精彩！
就結構而言，Mary Long 是主歌、副歌、主歌、副歌、吉他獨奏，然後再轉回主歌、副歌，可說是流行搖滾千篇一律的做法，一般樂迷也從不在乎這點。
Aqualung 則有第二套副歌，而且即使重複使用第一副歌，也因為改變唱腔 (主要透過音效) 、節奏及配樂的緣故，讓人會有截然不同、變化多端的感覺！
那麼，本文如果是想讓兩者 PK 的話，勝負應該已經相當明顯。從年份、歌詞、樂風、演奏、結構各方面來看，Mary Long 的勝出點真的不多，但是這篇文章的用意並不在此。
天下文章一大抄，本來就沒有憑空出現的事物，音樂也不例外。在創作時借鑑他人的作品是很常見的。Deep Purple 在早期就翻唱過多首名曲，他們的成名曲 Hush 就是最明顯的例子。
本文其實已經對 Deep Purple 擁有與管弦樂團合作，嘗試融合搖滾與古典的經驗，卻在早期之後沒有走上激進搖滾的路線，提供了合理的答案 -- 因為他們的才華並不適合那個領域！
也許鍵盤手 Jon Lord 擁有足夠的古典樂功底，但他們的強項是在力量、速度與演奏技巧，而不是歌詞、概念及複雜的結構。這樣看來，世上沒有多了一個普通的激進搖滾樂團，卻出現成為 Metal 先驅與 Hard Rock 翹楚的 Deep Purple，對樂迷而言實在是極為幸運的！
最後，我還是得承認自己的私心：Deep Purple 在 2010 年的演唱會已經唱過兩次 Mary Long，卻對我偏好的同專輯歌曲 Rat Bat Blue 置之不理，這實在讓我有些怨氣滋生。因為當初一聽到這首歌就已經聯想到 Aqualung，所以就有點輕視，不料此曲卻能與諸多名曲同台演出，於是乾脆利用這個機會作出徹底剖析，最後也沒想到能夠達成這種結論，可說是相當意外的收獲。
其實，我覺得任何理性分析對音樂都不是那麼重要，能夠敞開胸懷享受 Mary Long 這首歌曲，而不會東想西想的人就比我幸福得多！不知讀者是否也有同感？
參考資料：Deep Purple 2010 年巡迴演唱最新曲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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